百味人生--留在苏州的记忆（4）

秋窗风雨
Lv.10 一派堂主
2019-05-01 19:55:19

时间指向2013年，从去年底来到苏州，转眼间就跨进了新的年度，元旦这天，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又一次品尝到了举目无亲的感觉，站在运河岸边，微风袭来，带来阵阵寒意，滚滚的运河水，南来北往的船只，将我是思绪带向远方。

早在一个月前还没有一点要来苏州的打算，那还是在和家人的一次闲聊中提到了我的那位朋友，抱着试试的想法给他打了电话，他得知我的近况之后对我说：“到我这边来吧，我来安排，...”。口气中没有丝毫的回绝之意，这不免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和兴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下岗快一年了，生活的压力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就像人生走到了一个谷底，我所在的单位是一个大型国企，九十年代初期，做项目利润颇丰，遗憾的是，企业挣钱了，职工们并没有挣到什么钱，现在单位不景气了，资产也折腾的差不多了，许多人员都被外单位挖走了，和我一起下岗的职工中，有些人当年还在笑话先下岗的职工，不知道这些人当年有没有物伤其类的感觉，反正我是有的，这也常常让我想起《哈姆雷特》中的经典台词：...下吧笑掉了，没留下点来笑笑你自己吗？...从那些年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及工人阶级这个称呼了，有人说，这就是大家不团结的结果，当初就应该站出来替那些先下岗的职工说话，替他们做主撑腰，可是谁又会站出来呢？谁又来挑这个头呢？如今轮到了自己，也许这些人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但说实话当初我也没想到应该有人站出来替那些先下岗的职工鸣不平，我认为那应该是工会的事情。

在项目上工作不算紧张，白天上班还好，大家在一起也是有说有笑，晚上，我独自一人在宿舍里承受着阴冷和寂寞，好在我带了个笔记本电脑可以寥解烦闷，由于冷，几天洗一次澡，还要鼓足勇气，快洗快穿。刚住进来的时候，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之外，没有任何家具，连块抹布都找不到，窗帘掉了下来，需要我来弄好，卫生间弄的很脏，实在是无法如厕，屋里灯光太暗，开关离得又远，夜里起夜很不方便，我想起了母亲说的话：“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这话一点不差，我去超市买来台灯和一些日用品，买了些米和鸡蛋咸菜之类的东西，因为早饭要自己解决，后来项目上的工人师傅用模板给我做了一个带柜的小桌子，摆在床边上，算是唯一的家具了，我还在厅里找了一条旧T桖衫，小刀裁开一块，算是抹布了，这块抹布一直跟了我好几年，五年间换了几个项目，我把它洗的干干净净的，走到哪都舍不得将它丢弃，一个人出门在外，一个人过日子，需要有一套生活用的物品才能让日子过的好一些，这一切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直到几年之后要离开苏州的时候，不得不将许多生活用品送人，电饭锅送人，电热毯送人，电风扇送人，脸盆水桶送人，蚊帐送人，旧自行车送人，帐篷送人，那帐篷是我后来想出来的对付没有空调的情况下、在办公室里度过酷暑寒冬的好办法，因为不管怎样，办公室里总是会有空调的，被褥送人，那被子是我结婚时用的，是我后来从北京带去的，段子面的，被罩罩着，里面干干净净，我把这些东西送给民工，送给那些正在和我有着同样经历的人。

说到吃饭，有一件事让我很不理解，也很难接受，你见过这样的行为吗？大家一起就餐，汤、菜已经摆在桌上，饭前，总有人将自己的筷子先在汤里涮一下，你涮一下，他涮一下，一桌人中，少则一两个，多则三五个，涮过筷子之后开始吃饭，举止是那样的娴熟，那样的悠然自得，似乎此举非常讲究，全不管别人的感受，初到苏州，对这样的举动既惊讶又不解，每每看到这样的情形，就会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那感觉不比汤里掉进个苍蝇好多少，让人恶心，让人生厌，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小声问人：此举何意？答曰：“是为了让筷子湿润，使之不沾米饭...”，又问：“既如此，何不到水管处冲冲，岂不更好？”，那人笑而不语。同桌人看到这样的行为，都是见怪不怪，看之任之，没有人提出质疑，更没有人表示反对，无奈，凡是经过涮过筷子汤，我就不喝了，也只能这样。

大运河川流不息，船舶驶过后带起的波澜拍击着河岸，发出哗哗的声响，时逢元旦，我想，这仅仅是个开始，如果没有什么变化的话，大概我将在这里度过五个元旦了，但后来的情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每到节假日，只要我提出休假申请，老板都会爽快地答应，每年有五次回家的机会，元旦、春节、五一、暑假、十一，而且每次都是十天左右的假期，这一点让我和我的家人感到非常满意，尽管外出打工是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情，但能有这样的待遇，也算是很好的了，比在原单位时外出工作一走就是半年强多了，也许这就是百味人生中的酸甜苦辣吧，我是应该感激呢？还是感激呢？我想还是应该感激的，感激让我在退休之前还会有这么多的人生体验。

待续...